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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無賴癡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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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不容易熬到天光,行空的心境已然清澈澄明。他起身拍拍塵土,準備離開。他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靠在洞壁上打盹的封十二,還好,她總算是把衣服穿上了。

行空單掌對她施禮,平和地說,“封姑娘,貧僧要告辭了。昨夜如有冒犯,還請封姑娘不要見怪。貧僧只想皈依佛祖修行,別無其他妄想。還請姑娘原諒。姑娘也請多保重。江湖人心險惡,你一個姑娘家,不要招惹狂狼之徒才是。”

他嘮叨了一番,也不管封十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然後就施施然走出了山洞。

冬日清晨,雖然冷冽卻一片透亮。山野清明,寒風過處,吹散一切雲煙。行空心情豁然開朗,疾步朝前走去。他雖然沒有目的地,卻開始相信,在紅塵歷練一番或許有助於他修行跟進。或許師父真的只是想磨練他也未必可知。

走著走著,忽然感覺背後有人跟著。一回頭,果然身著艷紅棉袍的封十二不緊不慢地跟著他走。

“封姑娘你——”不等他發問,封十二搶先堵他的嘴,“怎麽了,這條路是你的啊?你走的,我怎麽就走不得?你管我啊。”

行空默默地閉上了嘴,卻暗暗感覺不妙。封十二擺明了不依不饒的,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呢。

可她安然無事地跟著,自己的確也不能攆她。行空猜不透她到底打算什麽,心想自己身正影不斜,也不用怕什麽。於是繼續大步朝前走。

走不多遠,他們就遇到了一些從附近山村出來的砍柴的村民,三三兩兩地聊著天,迎面走來。

村民看到一個和尚,背後跟著一個漂亮女子,正在詫異,卻冷不丁聽到了封十二的哭聲。

“嗚嗚嗚……”封十二演技逼真,說哭就真的哭了,眼淚一點不假地從嬌美的臉龐上滴落下來。她邊哭邊訴苦,“小女子孤身途徑荒野走親戚去,沒想到荒山野嶺卻遇到個心懷不軌的花和尚,趁周圍無人□了我,嗚嗚嗚……我年方十八還未嫁人,這讓我怎麽見人哪!”

行空傻眼了,他哪裏想到封十二玩這一出啊。他都沒反應過來,就看到那幾個村民義憤填膺地舉著斧子沖了過來,一刀刀毫不含糊地劈過來,一邊砍一邊喊著,“不要臉的花和尚,砍死你這個假和尚!”

行空不得已,落荒而逃。既沒時間和他們解釋純屬汙蔑,也沒法和單純的村民真的打鬥,只好抱著腦袋狂奔逃竄。一路逃出了七八裏,才聽不到村民們罵罵咧咧的喊聲了,跑得他汗流浹背。好不容易幹透的棉襖又濕了。

他趔趄著走到一棵枯樹下,坐下來喘口氣,卻馬上聽到了封十二無賴的笑聲。她還

沒完沒了地跟著他,正斜靠在他對面的巖石上,得意地乜斜著他。

“你,到底想幹嘛?”行空十分氣惱,為這無端端的抹黑。

“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。好好的給你一個溫香軟玉的機會你不要,非要惹得老娘我惱了,不好好整整你,我這臉面往哪裏擱。”封十二說,“傳出去不惹人笑話,堂堂的化魂仙子,居然被個小和尚給拒了。”

這大不肯罷休的架勢實在讓他出離憤怒,卻還是要強忍,不可任意犯了嗔戒。休息了一會兒,行空站起來繼續前行,就當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個過分的玩笑。

封十二見他並未發作,一言不發就走了,有些詫異,卻依舊跟著:她倒要看看,這小和尚可以被逼到什麽地步。

二人很快就進了一個小村,似乎剛才的村民就是從這裏出來的。可這裏是從登封出來的必經之路。行空情知不妙,也只好硬著頭皮進了村。

村人習慣早起務農。不過旭日初升,家家戶戶已經雞鴨喧鬧,豬狗要食。

行空從昨日傍晚出了登封,在屋檐下躲雨時啃了兩個幹饃饃後,就沒有吃過別的東西。他又餓又渴,想化些吃食。走了一段路,看到一家門戶開著,一個中年婦人正在門口洗菜,行空於是走過去,施禮後說明了化緣的來意。

中年婦人看了看他,以及緊跟背後的妖冶女子,狐疑地退回到了屋內,關上了大門。

行空又走了幾家,他既不說明為何自己身後非要跟著一個女子,又無法呵斥封十二離開,結果都令人沮喪。如是一天過去,行空腹中饑餓,兩手空空地離開了這個村子。反倒是封十二不知從哪裏弄來幾個香噴噴的肉包子,一路啃得好不愜意。

之後二人到了一個小城鎮,比之前的村子大一些,也更熱鬧一些,商鋪林立,連酒樓都有好幾處,比登封鎮更氣派。

行空繼續沿街化緣,無奈封十二每次在他說完後,就緊靠著他來一句,“行行好吧,大爺,我們倆幾天沒吃飯了。”凡是正經的人家,一聽這話立刻冷了臉,甚至嚴詞拒絕行空;而不正經的,馬上轉移註意力到了封十二身上,色迷迷地調戲她,“小娘子,怎麽這麽想不開,跟著個殘廢窮和尚能有什麽好日子過。來,跟大爺我走吧。”

行空有好幾次真想讓封十二幹脆跟著這些不正經的男人走算了,雖然他知道他這種想法是邪惡的;可憑封十二的能耐,哪裏那麽容易被男人給騙了。

果然封十二精過千年狐貍精,不過伸一伸玉手讓人家摸幾下,就騙得了一頓酒足飯飽,而行空卻眼巴巴地望著她在酒樓內大吃大喝,自己

肚子裏一直緊鑼密鼓。

又是一日即將過去,行空餓得眼都花了。正嘆氣著打算找個屋檐或者郊外山洞過夜,人潮漸漸四散的街上,迎面走來了一個被隨從前呼後擁的中年男人。看他滿身綾羅,腰際鼓出一大坨來,顯然是個富貴人家的財主。

行空正打算讓路給這群趾高氣揚的人,卻突然被緊跟著他的封十二一把推了過去,正好和對面走來的大財主撞了個滿懷。

“哎哎哎,你這窮和尚幹什麽呢?”財主身邊的奴仆立刻七手八腳地把他推翻在地,一口口痰吐了過來,“什麽破和尚,亂撞什麽。”

財主卻還比較和善,制止了奴仆們,“算了,是個出家人,也不會存心撞來的,算了吧。”正要離開,卻感覺腰際突然輕了許多,低頭一看,原來鼓鼓的錢袋子不翼而飛。

“老爺的錢袋子沒了?肯定是這和尚偷的,這和尚不是好人,是個假扮的賊!”奴仆們不由分手,一頓老拳伺候上去,邊打邊罵,“把錢袋子交出來,快交出來!”

“我沒有偷,我並沒有偷你家老爺的錢袋子!我是真的出家人,我不會偷別人東西的!”行空單臂遮擋著四面八方的拳打腳踢,一面拼命解釋。

無奈沒人看到財主老爺的錢袋子是誰偷的,七嘴八舌之下,依稀記得之前還有個女子經過。“肯定是串通好的同夥。不要臉,一個和尚和一個女人一起偷東西,走,走,見官去!”奴仆們四下尋找,根本沒看到不知道是何時消失的封十二,卻咬定是行空撞人的時候偷了錢袋,罵罵咧咧地拉著他要去見官。此時卻不知從哪個角落裏,忽然飛出來一堆銀錠子,一個個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正拉著行空的奴仆們,連財主老爺也挨了一下。

“哎呀,是老爺的錢,快撿起來,別被人拿了。”奴仆們忙著撿散落一地的銀錠子去了,撒手放開了行空。行空趁機從旁邊的小巷子逃之夭夭。

跑過了兩條巷子,聽不到後面喊打喊追的聲音了,行空才停了下來,大口地喘氣,他眼前直冒金星。

封十二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又出現在他面前,無比得意無比囂張地在他面前哈哈大笑,“你看到了吧,你以為這個世道有多好啊,你以為你出家人就走遍天下了。不管你真和尚還是假和尚,人家都不相信你,也不化緣給你,甚至還要冤枉你。你沒做的,人家都認為你做過了。那麽你還守什麽戒律呢,你如今早就身敗名裂了,還不做個痛快的風流鬼。”

行空喘著氣問,“都三日了,封姑娘,你都捉弄我三日了,也該消氣了。天下男子多的是,你何必非要看我不順眼,非要破我的

戒,非要跟著我不可?”

封十二嬉皮笑臉的,伸出手來按住他瘦骨嶙峋的肩膀,“我哪裏看你不順眼啊,我是喜歡你呀,阿殘師父。”

行空輕輕地搖了搖頭,“你若喜歡我,斷不會如此作踐我。我若喜歡一個人,也斷不會如此作踐於她。”

說完,一頭栽倒在地,連餓帶累,又被人毒打一頓,實在撐不住,暈了過去。

封十二起先哈哈大笑,“喜歡?作踐?你連女人的滋味都沒有嘗過,還敢談什麽情啊愛的,真真笑死人。”說著還不客氣地踢了他幾腳,“哎,阿殘師父,天黑了,找山洞過夜吧,或許你今晚想得通了。”

行空卻是真的暈了,任由她笑罵,也沒有半點知覺了。

封十二深感無趣,扭頭就走,打算就此撒手算了。走不了幾步,覺得天氣驟冷,天空中卻零零星星,飄起了雪花來。

她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暈倒在地的行空,思忖著這個時候,這個天氣,恐怕這小和尚真的熬不過今晚了。由他露宿街頭,也不過一條野狗似的。

封十二想了想,走回去,倒提著行空的一條腿,拉什麽粗笨貨物似的,把他拖著走了。

拖了一會兒覺得沈甸甸的,於是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。她手頭有的是錢,找客棧住不是問題。合該她運氣不好,這時下雪,鎮上僅有的幾家客棧都客滿了。封十二還敲開了幾家普通人家想借宿,聲明可以付不菲的住店費。偏偏那幾家都是正經人家,看她一股姑娘家,大冷天的袒露著胸背,還拖著一個和尚來,都不肯借宿。

封十二折騰了半日找不到住處,結果還是把行空拖拉到了郊外的一個破廟裏,已經香汗淋漓。

她關好了大門,用布條堵嚴了破窗洞,又生了堆火,才把破廟收拾得暖暖和和起來。她找了幾個蒲團來,拼在一起當張床,自己躺了上去,眼瞅著躺在冰涼地上的行空,琢磨著該怎麽辦。

眼下昏迷不醒,自然是好做事的時候。封十二麻利地解了行空的衣服,用手老練地撫摸著他的下面,血氣方剛的身體不一會兒就一柱擎天。封十二得意,騎在他上面,解了自己的腰帶,準備自行做了,一邊想著等行空醒了告訴他,這小和尚會不會痛不欲生地撞頭捶地。他若是真和尚,被糊裏糊塗地破了戒,該對她極為憎恨吧。

就在這時,她腦海中偏偏就想起了之前行空說的那句話來,“你若真喜歡他,斷不會如此作踐他。我若喜歡一個女子,也不會如此作踐她。”封十二的手就不由自主停了下來。

她身為江湖第二美女,自甘獻身,結果換來他的反感和憎

恨,這是否太不劃算了。男人有的是,得了她的身子就意亂情迷的多了去了;她這一生還真的沒有遭過哪個男人得了便宜還恨她的。她有些迷惑了。

她想起了封十一。

封十一拋卻那麽多大家公子抑或江湖豪俠的青睞,卻厚著臉皮跟隨易寒到天涯海角,多年以來,從未以獲得他的人為目標。

她要的是他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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